这是我很不愿意去谈论的一个年纪,十年前的我从未想过到了这个时期,会和那时候一样孤独。

但是按照惯例,总要写点什么来记录一下这一年。发生的事情太多,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小吴曾在我们分手的时候感慨过我是“别扭又怪异的新时代文人”。

与其说是别扭,倒不如说是不适应。

今年初,我们双方家长第一次正式见面,与我第一次正式见她的父母刚好一年。那时候我憧憬了很多关于我们的未来,大概她会如愿考上公招,我们结婚,然后过一辈子和谐的生活,直到垂垂老去。

本以为结束交流后我会回到原单位,可是运气不错,顺利通过选派面试去了一个更多人都憧憬的地方。面试完我大概就知道结果了,在正式收到通知以前,我一直忍着没有告诉她。接到电话以后,大概是周二或者周三,她在我家。我满心欢喜地说:“宝宝,告诉你个好消息!”她的神情立马充满期待,她应该猜到了。在我告诉她以后,她很开心地笑了,张开手臂和我拥抱。那一刻,我想,我们真的就是家人一样,她也会打心底里为我感到高兴。

可是她很快就哭了,因为她一直没有考上,她眼泪汪汪地说:“你越来越优秀了,我感觉自己配不上你……”我抱紧她,安慰她只是因为我运气好,说她一样还有一次机会跟我在一起工作,我相信她。

她送给了我一个拓印(大概是这个名字吧),上面印着两个字“顺遂”,可是她却没能如愿。

公示成绩的那个下午,我们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吃饭。看到成绩后她就变得沉默,然后又哭了。那一天她没有让我送她,而是跟自己置气,走了六公里回家。

彼时,我的父母也一直在催我结婚。当我真正开始去考虑结婚这件事情的时候,才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。坦诚来说,我和她的相处越来越融洽,性格越来越吻合,也基本不会再为一些小事生气。但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,而是两个家庭要去共同面对的困难。从年中时我又常常觉得头痛,对未来没有什么信心。我的父亲却说我考虑得太长远。从尔后的事情来看,太理性的话,确实无法去享受爱情。

八月份我和梁教授去了一趟悟惑寺,可是在那里一整个下午我都没有能够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。孔子说四十不惑,而我没到那个年纪,却偏偏要去面临更多的困惑,甚至无力找到出路。

我不想再次絮叨分手的情节,事实上写过的分手日记也没有勇气发出来。那一天她打开我的门,开灯,盯着我,说着前一天我跟她说过的一样的话:“我怕明天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。”而那一天果然就是我们的诀别,她又一次走了六公里回家,到家之后的语气变得异常平静,她知道她的委曲求全也不能换来另一个结果。她说:“你就是很偏执,很执拗,你为什么不肯走出来呢?”
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也变得越来越忙碌,比去年更甚。没时间写博客,没时间看电影,没时间去停下来欣赏某一天的朝霞。

但当假期或者周末来临的时候,又总会期待假期快点结束。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,只有忙碌才能够麻痹自己。真的,喝酒不管用,心理暗示不管用,告诉自己一万遍“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”也不管用。从那以后,我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,孤独才是人生永恒的命题。

就算回忆是假的,因回忆而起的那些泪,也都流在每一个当下。所以回忆是假的这种话不过是自欺欺人,因为它的的确确能真实地刺痛你,一次又一次。

我试过给她发短信,问小猪咪怎么样了。小猪咪是一只特别可爱的三花。每次去还没开门它就已经坐在门口等待了,然后走过来蹭蹭,等待被抚摸。有时候还会熟练地倒下,露出肚皮,呼噜呼噜。但是后来它好像不那么热情了,甚至也不怎么吃猫粮。它大概是老了,像我一样。

我越来越真实地感受到变老这一点,大概不是因为我们单位又来了多少年轻的同事,不总是因为感受到自己比他们大很多。仔细想了想,或许是因为我无法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事实,和她分手以后,我觉得我再也遇不到一个像她一样年轻,接纳我,爱我,能包容我各种小毛病的人了。

所以在新的一岁即将到来的时候,我和二十岁时一样孤独和茫然无措,不知道未来在哪里,也不知道未来还有谁。